我们都没有车,只好
耐着性子,走下两层去坐地铁
一节节透明胶囊的车厢里,挤满了早上
焦急的上班族和背包的观光客
像冰箱里胡乱塞多了
一摞摞拥挤的沙丁鱼罐头
靠墙伫立,孤独像一块塞不齐整的围巾
任由寂夜的潮水一遍遍喧哗嚷扯
车厢里有时很安静
大家面面相觑,或低头玩手机
余光所见,沿途各站的陌生人形色匆匆
一些孤独的面孔在哭泣
也有紧挨依偎的小情侣
连体婴儿的同款衣着
共用一副耳机,聆听天籁之音
像敏捷的松鼠,在盛夏林枝间自如跳跃
也像白色绒毛的雪团,在草地上两两追逐扑腾
更多人,则面无表情,忍受
一路轻微摇晃和单调的喧闹
只想回家,疲累后大睡一场
日复一日,机械地行走
从一个出口辗转到下一站换乘
从穷乡僻壤一路打拼,登上霓虹闪烁高台
又孑然一身,在风冽的站台上茫然四顾
其实我们一直在奔跑
不停奔跑
跟车厢外的影子比赛
竭尽所能,渴望抓住风中即逝的流沙
或在困境中逃避
痴迷于找寻那个豁然开朗的桃源仙境
或在谎言的岔路上,低头直行保持沉默
笃信幸福总会在最后关头,从天而降
夜归的末班车,白色的车厢灯
疲惫的中年夫妻,头靠在一起打盹
童年缤纷的美梦已褪色无存
被催促的时光裹挟而去
地下两层的水泥通道里,有无数
熙攘的步履匆匆
低头赶路的追梦人,听不见
檐角的风铃,雨滴,虫鸣以及溪流的声音……
我们有多久,不曾抬头
看满天的星斗
在风吹的芦苇湖泊
把脚浸在冰凉的湖水里荡碎星光
我们有多久,没在夜色里牵手
穿过小巷,去吃一碗
惬意的鲜肉馄饨
像个孩子在风里追逐,傻笑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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